妇科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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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2/13 13:27:00

医院就上演一幕惊心动魄的悲剧。

那是年5月12日,天空灰濛濛的像隐藏着什么罪恶。一年后我才恍然大悟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举世悲哀的汶川大地震发生了。下午,一点半钟,医院上班时间,师姐任青青带我找到门诊部业务主任尤跃辉,就急急医院去了。我顿时有一种“独留青冢向*昏”的孤单。

尤主任矮胖,圆脸,油光闪亮,中气十足,声若洪钟。任青青昨夜在床上说他荷尔蒙过剩,假如不是一看就想起弥勒佛,她也许就会“舍身取利”了。她教我在关键时刻可以“媚”他一眼,会大有帮助的,但切不可一时糊涂而把不住舵儿,那翻船就在顷刻之间,她说你想想,再怎么怀春的女子看到弥勒佛还会心留波澜呢?

“李医生呀,我也给任青青说过了,妇产科医生底薪比较高,元,外加药费提成2%,检查费提成5%,手术费提成8—10%,我们可以给你保底元。”尤主任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更像弥勒佛了。“其实,你只要懂得和病人‘沟通’,一个月拿一万多元易如反掌。”

我就是被月薪元诱惑下来的,但是能拿到一万多元的好事青青姐却没有告诉过我。单凭这一点,就值得“媚”他一眼!

“不过,李医生,咱俩把丑话说在前头。”弥勒佛一把笑容收起来,就颇似他身后的那一尊护法神了。“你既然出来了,就必须面对现实。医院和医院大不相同。你不能指望这里设施齐全,彩超、CT、核磁共振等等,什么血库、急救室、麻醉师,没有就是没有,但是接生、剖宫产、激光手术还必须做,这就是给你开七八千、一万多元的条件。你要是不能适应,就得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就算我看在任青青的情份上,祈老板也决不会答应,我尤主任不能为他赚钱,照样得立马滚蛋。你看姚医生,当初祈老板看中她牌子亮名声大,花大价钱挖下来,本指望她成为一株摇钱树,谁知她抱怨这抱怨哪,没飘叶子尽刮风,祈老板连见都不见就把她扫地出门。我相信你不会像姚医生那样吧?我一眼看到你就很满意,真的,很喜欢!适应了就好,医院下来的哩!医院当中医科主任,就因为竞争对手走了裙带关系我没当上副院长,一肚子不平才下了海,我呀——”

尤主任脸色一刹那变得红扑扑的,青青姐很有经验,荷尔蒙过剩的男人在女性面前不会放过任何夸耀自己光辉历史的机会,我那位一身性病的前夫就是这样;更何况我李萍萍比任青青年轻漂亮,从来都是高昂头颅的青青姐都赞扬我眼睛比她贼亮皮肤比她雪白身材比她高挑胸部比她丰满。

我诚惶诚恐地听着。我诚惶诚恐是因为我渺小而无助,在这个人群如蚁的城市里没有一张脸与我有关系,我诚惶诚恐还因为我吃过荷尔蒙过剩的男人的大亏,青青姐也许也吃过。

尤跃辉主任的夸耀进入佳境,忽然走廊尽头传来一波嘈杂的声浪,接着有凄惨的哭叫响遏行云,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而来的是一位身着粉红色制服的圆脸姑娘,她慌张地喊道:

“尤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尤主任被迫停止荷尔蒙的释放,不悦地转过头问道:

“啥事?”

“新来的产妇生不下来,我看要出事!”

“安医生呢?”

圆脸姑娘顿时气馁,欲言又止,但也不敢离去,求援似地看了我一眼,倒好像是我拖住尤主任不让走似的。

“要不尤主任你先忙去吧?”

“这个安医生!”尤主任悄声说道,好似说一个女人的隐私。而后,他站起身子,挥一下手说道:“一同去看看!”

窗外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走廊尽头是妇产科一、二、三诊室。每一间有二十平方米,隔成四小间,进门左边是洗手间和诊室,右边是产房和治疗室。产房里只有一张生锈的产床,治疗室里有一台激光治疗仪。此时,诊室里外有几位惊慌失措的护士在窃窃私语,唯一的产妇家属“卟嗵”一声跪在已经穿上绿色隔离衣的安医生面前,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救救我女儿,救救我苦命的女儿吧医生!”安医生却还镇静,大骂声嘶力竭惨叫呼号的产妇:“嚎啥嚎啥?哪有生孩子不疼的?代价,这就是当初欲仙欲死的代价!”

众人见尤主任来了,让开一条路。

尤主任走进诊室,踢踢产妇母亲,生气地说道:

“起来起来,谁说不救啦?救死扶伤是我们的职责!”

我探头产房一看,顿时无法继续我局外人的冷静,有一种看到炸药包的恐惧:大出血前兆!

产床上的女人刚二十出头,脸色腊*,汗水湿透的头发披散着,双手无力地抓住床沿,声音也是渐嚎渐小了。她的双腿已经搭在产床的脚架上了,宫口全开,羊水已破。不仅污血和羊水一块流淌,而且宫缩一阵比一阵剧烈。我看一眼安医生,她正叫圆脸护士带产妇母亲去交钱取药,似乎对产妇的危急状态视而不见或者无动于衷。

就好比导火索正在嘶嘶冒烟,每一秒钟都充满危险。人命关天,我在尤主任耳旁说道:

“必须立即抢救!”

尤主任忍受不了产房里飘出来的污血与羊水的腥臭味,一手捂着鼻子,用近乎挑剔的目光盯着我。他不了解我,我能忍受他的不信任,但无法忍受灾难在我李萍萍的眼皮底下发生。他大抵感受到我毋庸置疑的目光像粘胶一样封住了他的口,便点了点头。

安医生瞪着我,那惊讶无异于突然看见外星人降落在眼前。

“出去出去!你是谁?”她用的是打发叫化子的语气。

“她是刚来的李医生。”尤主任代我回答,而后讨好地一笑,说道:“小安,让李医生处理吧,看看她合格不合格好吗?”

别说毫无领导魄力,也缺乏大丈夫气概,还主任呢?我都有点瞧不起他,岂知安医生竟敢公然冒犯。

“你说什么就什么啦?那这一例提成算谁的?”

“当然,当然是你安医生的!”

我想说还是安医生来吧我当助手,但尤主任说是现场考核,我又能奈何呢?何况安医生冷笑着同意交出权利了,想看我的笑话。圆脸姑娘幸灾乐祸地瞟了安医生一眼,帮我穿上隔离衣。

“安医生,请让我看看病历吧?”我说。

“病历?”安医生叫道。“你以为你是谁呀?”

“噢,那肝功、肾功化验呢?”

安医生哼了哼不屑回答。

“也没化验血型吗?”

圆脸护士代安医生回答说没有。

天!什么都没有,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那么总有B超单子吧?”

“不就是个接生么?”安医生发火了。

圆脸护士说别的没有,B超机咱却有,就是来不及做,产妇是服下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自行流产不成而被人扛进来的。

完了!出师未捷,我李萍萍半生英名就要毀在这女人手里了!

我深深一声叹息,沉重、辛酸、悔恨,掺和着血泪。

这是什么鬼地方,如此危急病人,没能引起警惕,直到此刻,一切全靠我自己的一双手?

想当初,青青姐说,这里工作是有的,也不难找,可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我说还准备啥呀,你行我就行你不行我也行!青青姐说,钱倒有一大把,可人是一脚站在监狱里哟!我说你是贵人多忘事吧,《百例无事故》评比我可是荣登榜首的!青青姐说,桔生淮南为桔,生淮北为枳,医院医院的话,那么地狱里也春光无限了!我说青青姐你自己都成百万富婆了还来吓唬穷妹子?青青姐说,你是“墨索米尼永远有理”,我说不过你,你不怕鬼门关那就来吧来吧,可别到时候向我哭鼻子怨我言之不预哟!难道说,这就是鬼门关吗?

小时候读《说唐演义》,看到唐朝第四条好汉雄阔海撑起虎牢关铁闸,让众多士兵逃过鬼门关,佩服得不得了,心想若能嫁给雄阔海,此生绝无大憾了。雄夫人自然是当不上的,一片英雄主义情愫却害得我“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身老何处,唯有天知道。

李萍萍呀李萍萍,谁让你自己充英雄来着呀?

罢罢,都像雄阔海,来到鬼门关下了,你不豁出去还能怎么样呢?

“准备抢救药品,要快!”我对圆脸护士说,其实是告诉安医生。“静滴5%葡萄糖毫升,加止血敏3·0g、止血芳酸0·3g;开第二输液通道,滴注0·9%氯化钠毫升;准备利多卡因50毫升10支;立即给产妇吸氧!……”

众人面面相觑。

是我说话太快没听清楚,是没有抢救药品与设备,抑或想给我来一个下马威挫我的锐气?我的目光从她们脸上滑过,就像滑过一件件冷冰冰的大理石雕塑,看不见一丝有生命的迹象,极度的无奈与自卑使我重重地垂下眼帘。青青姐说了,这里没有春风与阳光。

圆脸姑娘终于给产妇挂上加入止血敏的葡萄糖水吊瓶,我一时竟像委屈的人见到天使一样十分感动。

产妇已经无力嚎叫,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着,浮肿的脸上肌肉也已经无力调动以作出传达身体感受的表情了,艰难地动了动嘴巴,呆滞的目光移动着落在我身上。

宫缩愈来愈激烈,女人并非足月生产,而且是第一胎,产道根本不可能分娩出婴儿头颅。

这种类型的产妇我见过,唯一的抢救办法是做侧切手术!

可是,不知道血型,也没有血库,没有麻醉师,没有抢救设备,就是英雄也无用武之地呀。

我看到炸药包在吱吱冒烟。

医院里,上有科主任,下有助产士,手术室设备完善,麻醉师技术精湛,我稳操胜券,心情轻松,每一例手术都是一件成功的艺术作品。可是现在,我的手在发抖,我的心也在格格颤抖着。

圆脸护士在我耳朵旁说道:

“外科卓医生来了!”

我回头一看,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五十左右岁的男人站在我身后,像看到救星似的。

“赶紧把胎儿弄出来,才能保住大人的命!”卓医生说道。

我看着他,摊了一下手抱怨道: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办法!不能再拖了!”卓医生斩钉截铁地说道。“来吧,我给你打下手。”

打了一针曲马多麻醉药,产妇渐渐安定了。

在卓医生的帮助下,我给产妇做了产道侧切手术,硬是把一个女婴抱了出来。而后,又往她臀部注射两支宮缩素,让她娩出胎盘。

大家都汗淋淋一身。

产妇发不出声音了,倒是她母亲呼唤女儿的号啕,一声高过一声。

出乎意料之外,扔在小浴盆里的未足月的婴儿顽强地表示她的存在,突然“呜哇”一阵啼叫,把大家吓一大跳。

“给打一针安定吧!”我说。

站在旁边的安医生侧过身去,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捏了一下婴儿的鼻子。就在哭声嘎然而止的瞬间,婴儿的眼睛猛地瞪圆,正对着我的视线,我禁不住电击般浑身一激灵,心紧缩成一团。我从未如此处理婴儿,这太惊魂了。安医生大抵看出我的不满,怨懑地说道:

“才交两千多元,省着点吧!”

凭良心说,无论怎么严格美女的条件,安医生都可以称得上令人难以忘怀的美女,而且是古代仕女型的,椭圆脸,柳叶眉,杏儿眼,樱桃小口,线条柔和,肤如凝脂。美中不足而遗憾的是,她的做法也令人难以忘怀。

产妇呻吟着醒过来了,挣扎着想坐起身子,一边哭喊:

“孩子!我的孩子呢?”

圆脸护士说,是你自己不要孩子的嘛!

苏醒的母性遭遇残酷的现实,产妇长哭一声,颓然倒下。

自行堕胎,没有大出血,孩子本来也平安,不知是产妇的幸运还是我的幸运?地狱里走了一个来回,受尽残酷的折磨,她却为什么不要孩子呢?

我累了,精疲力倦,脑细胞都凝住了,无法多想。我累了主要是因为从来未有如此心惊肉跳,看看产妇的生命体征已经恢复正常,就让护士将她送到留观室。

圆脸护士叫来清洁员,处理产房卫生和死婴。清洁员问,扔死婴的钱谁付。安医生回答,还用问么?家属还欠1元哩!产妇母亲泪流满脸,说没钱了,元全交了,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清洁工说,那你带回去吧,扬长而去。众人看着安医生,没有言语。我只好掏出一百元放在桌上。

南方的五月天,已经明显有热浪滾动,刚从寒意习习的北方下来,觉得天像一个大铁锅倒扣着,人有一种当馒头的感受。

一位导医小姐奉命带我去宿舍。

来时匆匆,跟在青青姐身后,直上二楼去见尤主任,只感到这里藏着幻想与诱惑,无心细看。而此时此刻沿着行廊走去,才发现门诊部不大。二楼是诊室,除妇产科外,还有内科、外科、小儿科、五官科、胃肠科等。一楼是大厅,左右两旁是药房、化验室;中间是导医台,有两个腰身迷人淡妆素服斜披大红绶带的美眉,笑容可掬,顾盼生辉。

走出大门,回身一看,一座很普通的白瓷砖七层办公大楼。门诊部租赁一、二、三层,和我想象的气势宏医院相去甚远。青青姐曾经告诉我,济世门诊部在A市西郊的鞋服工业区,近千万人的城市,有数倍于本地人口的外来打工仔。鞋服工业区则几乎是打工仔的天下,数十万来自四川、江西、安徽、广西、甘肃、青海等省的乡下青春男女,在家族式的工厂作坊里从早晨七点半干到子夜过后。青青姐说,*府有两个难题没办法解决,一是性,医院;性嘛就群众自己解放自己,医院、门诊部和小诊所也因此应运而生、星罗棋布。老板筹集十余万,进一台B超、X光机什么的,招聘三五十个医护人员,办个手续,就可以吆喝着开业了。也不用怕没病人,医院少,程序复杂,一项一项全都要排长龙,问两句病情开一张处方让病人等一整天,哪来时间?谁也不会舍近求远,不知深浅就闯进医院来了。我们张大虎口等的就是他们喽!好好干,十几倍我们原来的工资,就怕你不赚!我说傻子才不赚哩!

医护人员的宿舍租赁当地阴暗潮湿的农民“握手”楼,楼房挤挤,可以从窗口伸手相握。六楼三房一厅已经住了两个人,一个是B超技师小乔,一个是我明日要取而代之的姚医生。

开门的姚医生一见我,第一句话就像巴掌打得我昏头转向。

“又来一个大胆的啦!”

其实姚医生人很好,即便真挨她一巴掌我也愿意。这并不是因为当晚她就请我们下馆子的缘故。

姚医生叫姚华云,陕西华山人,母亲生她的时候华山顶上飘过一片彩云,就叫她华云。姚医生六十出头,身材高大,浓眉大眼,有巾帼须眉气魄,医院妇产科主任。

“冷不丁退下来还真受不了,老伴也是医生,就被他的战友拉去搞保健公司,儿子媳妇也独立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百无聊赖。这个时候祈老板和尤主任来西安招聘妇产科医生,有人介绍他们来找我,就这样我误打误撞来到这鬼地方。”

姚医生说相见就是缘,她今天结算一个月工资一万多元,以为老板会扣住,不料还一分不少,花吧,捡来的!

我不好意思一见面就白吃白喝人家的,小乔却是三月不知肉味似的,高兴得脸上的蝴蝶斑都在翩翩起舞,掐了我好几下屁股,靠在我耳边说,姚医生单退休金每月就五千多元哩,我们吃馆子都是她买单。天!我要有五千多元退休金,天天在家吃馆子,还离乡背井干啥?

姚医生执意请我们去吃海鲜,说明早一别,就只有回忆了,那就让回忆多一点色彩吧。

夜幕降临了。

女人间都有一种天然的同情心,尤其在“西望长安不见家”的时候,我们一时姐妹般的亲切。出得门来,心情很好,我这才闻出空气里有一股粘胶的莫名气味,不禁连连打起喷嚏。

走上一条鹅卵石铺砌的小道,转过几幢厂房,来到村街。正是晚飯时间,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村街,乱糟糟人潮涌动,两旁的快餐店早已爆满,满脸灰尘衣衫褴褛的打工仔或站或蹲抓紧时间填满饥肠辘辘的肚子。他们拿的都是计件工资,吃饭不是享受,为的是体力能坚持到子夜換班,单是这种饥不择食争分夺秒的生存现象所造成的后果,也是民营门诊部胃肠科取之不尽的财源。

据说看女人与议论女人,都是男人的一种乐趣,可以减轻工作压力和老婆不满的烦恼,但水灵灵的穿着短裙露着白皙皙小腿的小乔居然没有引起一点惊艳,足见老孔先生“民以食为天”的论断真乃千古颠扑不破的伟大真理。

村街对面又是一片厂房。有一条黑幽幽的小河从厂房南侧流过,河岸有栏杆,花岗岩铺砌地面,还有石椅石凳,三三两两的柳树点缀其间,树后面是一片草地。小乔说这里叫康桥。月光下,康桥“无一可看,唯可看者,人也”,有旁若无人的拥吻,有肆无忌惮的交易,也有叨着烟卷窥探隐私的闲人。此处风景,令人想起六朝古都的秦淮河。突然,草地上传来一声斥责:“你还没交钱哩!”我分明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真是“河岸惊魂”呀!

顺着河岸我们就来到大街。比起村街,这里堪称南京路了。我这才看清楚方位,济世门诊部就在十字街口西侧,后有厂房前有居住区,占尽地利。

等出租车的时候,小乔说:“姚姨,咱们不去海鲜楼了,去一次‘野人谷’吧?”说罢向我吐了一下舌头,看来是一个埋藏很久又很可怕的要求。姚医生很严厉地盯了小乔一眼,没说什么。“野人谷”?这名称就很不规矩,有母氏社会的含义,不觉激发起我的好奇心。A市是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有些领域越早开放就越是原始,作为曾经是人民解放*的一员,别说你叫她姚姨,就是叫姚妈妈她也不会答应。

不知姚医生后来怎么想的,真的让出租车把我们载到那儿。七彩霓虹灯把“野人谷”装扮得比夜总会更能撩拨起红男绿

女的不安分。

大厅里烛光灯影,暗香浮动,古装美眉飘曳往来,四周充满暧昧气息。迷乱之际,有引导员前来指引,说往东是洗浴城,往北是歌舞厅,往西是美食街。我们说声谢谢,竟自往西行走去,在轻柔的《高山流水》乐曲声中,经过一条幽深漫长的密封走廊,真的有一种行进在时光墜道里的感觉。尽头处豁然开朗,有一些茅草屋错落于棕榈树下,两人间居多,美其名炎帝轩、共工室、轩辕厅等等,男侍尽着虎豹衣服,女侍则穿树叶衫裙,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走进吴刚轩。外看是圆型茅草屋,里面是球体银灰色空间,有嫦娥飞天、白兔撞药、吴刚砍伐桂花树栩栩如生的雕塑。身置月宫,拍掌叫绝。食品却不厌精,但餐具尽是粗重的石盆、黑陶碗、青铜筷子,别开生面。

“苦苦赚钱,快活消费,人真会享受呀!”小乔伸直双臂,高声赞叹。

“错了!只有轻松赚钱的人才敢来这儿!”姚医生微笑着说。“你等着瞧吧,有哪一个打工仔能涉足此地!”

我突然想起青青姐说过,A市治安不大好,因为贫富差别愈来愈大。是的,要是让村街里饥不择食的打工群体走进“野人谷”,兴许有人会变成野人,揭竿而起。

“当兽医四个月,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姚医生长叹着说道。

“兽医?”我不解地问道。

“我是说,我们常常用兽医的办法对待人。”姚医生不满地说道。“小李,我不是怪你,你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像我刚来时那样。不让你干两三个月你不知道,这不是人呆的地方。我要是再呆下去,难免有一天要蹲大牢。”姚医生虽是*人出身,却与酒无缘,一杯五粮液下肚,义愤填膺了。“连母婴保健资格都没有,就敢做剖腹产、输卵管吻合术,接生、人流就更不用说了,天天做,两支安定,一支曲马多,就把人拉上床。做了胎儿鉴定是女孩就不要了,打了利凡落引产下来,七八斤重的活婴,不要了,五十元叫清洁员扔了……”

“这个门诊部看来生意很好,老板干吗不把设施搞齐全呢,害得我们手足无措?”

“你傻不傻呀?他们连产科的批文都还没办完整,哪里敢进设备呀?连那台电动人流机都是偷偷进的,用完了马上推到仓库藏起来。他们唯钱是图,根本不尊重生命。听说祈老板又在筹建第三十一家连锁店,当了区人大代表还不够,还谋划要做市*协委员。笑?你们别笑,没心没肺!把我老姚这句话记住,你们看得到,我们共产*有一天会收拾他们的!”

姚医生说得大义凛然,激昂慷慨,我都同意。不同的是她不必“为五斗米折腰”,我却确确实实是为养家糊口而来的。

“还有你小乔,我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我有一句话当作临别赠言吧。”姚医生已经到了不吐不快了,她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猫腻人家不晓得?偷偷做胎儿性别鉴定是违法的!做一个鉴定元元,提成5%,犯得着犯不着你自己明白。没人举报你,钱赚得乐呵呵,有人举报你,要负法律责任的,懂不懂?什么什么?你敢说你没有?敢说你是老老实实做B超?好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A市男女比例已经达到一点八比一,后患无穷哪!”姚医生盯着小乔问道:“建议你換一个职位,怎样?”

小乔低下头去。

我不敢吭声。

五粮液渐渐地烧热脑袋,烧红双目,烧焦记忆,整个人暖洋洋的进入一种恬淡祥和的状态,恍惚真的置身于宁静空寂的史前世界里似的。后来我看见嫦娥笑了,吴刚也笑了,无限柔情,尽在四眸相对之中。

小乔说,买单的时候姚医生数了一大迭钞票,足有三千元。翌日中午,原来约定等我们下班回来送她去车站,不料想她

却自个儿提前走了。“征鸿过尽,万千心事谁寄”?我怅然半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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